从毕业照中读自己

我翻开人生中的第一张毕业照，那是所有毕业照中衣着最为鲜艳的一张，头上戴有各种动物形象的头饰，眉心间的大红点是那个年代的拍照必备神器。每个人脸上都是乖乖的笑容，小手放背后，扬起稚气的头。那时懵懂，眼睛里看不到离别的不舍，只有清澈和明媚。

最奇妙的时光是小学那六年，就好像岁月长河中的一道桥，我们从懵懂无知中走来，终于走进青春队列的预备役。那张照片里，卡通风格的衣服还套在我们身上，但你是否看出，那些人儿的眼睛里都住着一只小兽——蠢蠢欲动、跃跃欲试。那年，我们强忍着不安告别，又在憧憬中躁动。

初中毕业的那张照片，因为画面实在是太美所以我至今不敢看：那个曾被非主流的大风刮过的年代，女生们都剪了齐齐的刘海，男生的队伍中总有那么几个人的发型也很特别。由此我就想到了那三年每学期都要强调N遍的标准发型。这时想来当年与班主任负隅顽抗流的泪，全都是当时被非主流洗脑时进的水。而我们却又变得沉默，看着彼此被定格的瞬间，眼睛里的错愕和留恋，那张照片里忽然有了公开的秘密：有一颗种子被深埋在心底，你怕它会发芽，却又盼望着开花。

高中的毕业照被我们玩出了新花样，不再仅仅是大合唱式的站法，不再仅仅是规规矩矩的校服。我们在操场上站出自己班级的数字，从教学楼上来一个俯视广角拍；或者是想拍个集体飞上天的姿势，但总有人跳不起来……那年夏天，校服短袖不再是单调的白色，上面龙飞凤舞着我们的个性签名。那年高三，我们是在书山题海中奋勇前进的战士，期待着未来，眼睛里闪烁着梦想的光——惜青春年少，韶华正好。

我们穿着学士服在镜头前欢呼，把最灿烂的笑容留在这张照片里。我们毕业了！也许是人生中最后一次毕业，也许是人生中最后一次照毕业照。我们欢呼，终于告别了在框架中生活的模式；我们沉默，终于把另一只脚也踏进了社会的大门。我们毕业了，完成了自己的梦想，完成了家人的心愿。照片中的我们，没有稚嫩但很青涩，没有张扬但很自信。有人说，你如今的眼睛里：藏着曾经走过的路，读过的书，看过的风景，流过的悲伤，还有曾经爱过的人。你笑而不语，只轻轻背起行囊。后会无期了，你和你的远方！

(文学系2015级 张静)